12月9日,秋山纪夫老师与世长辞了。
关于老师所留下的丰功伟绩,已无须我在此多言(况且也有许多我不曾知晓之事)。在此,我仅记下个人的回忆。
记忆中,第一次与秋山老师直接交谈是在我19或20岁时,于合欢之乡(三重县)举办的日本管乐指导者研习会(Japan Band Clinic)上。当时有台湾的老师参加,而我刚开始在大学学习中文,在与台湾老师交流的过程中,也有幸向秋山老师致意。
之后,在我大三那年,所属的大学管乐团急需寻找指挥老师。那年的年度音乐会,便是由秋山老师担任客席指挥。除了乐曲的排练外,老师说着“埼玉大学应该也有很多人将来会成为教师吧”,便在社团大楼的练习室里,为我们开设了长达90分钟、仿佛公开讲座般的“管乐指导法入门讲座”。我至今仍清晰记得,当时秋山老师亲自示范演奏了小号和单簧管的情景。由秋山老师指挥的年度音乐会也获得好评,当时刚出版该乐谱的编曲家听了录音后评价道:“这是目前为止我听过最棒的演奏”。
升上大四时,我隶属于教养学部东亚文化专业,将毕业论文的主题定为《中国管乐的现状与课题》。当时自然没有学术性的先行研究,完全依赖实地考察,而在这方面给予我巨大帮助的正是秋山老师。当我说“暑假想去当地调查”时,老师立刻发传真给中国的几位老师,帮我安排了会面(那时中国还几乎没有互联网连接)。秋山老师虽然不会说中文,但他凭借20世纪前一半出生世代的汉文知识,加上照猫画虎的现代中文进行沟通(让我大吃一惊!)。 顺利写完毕业论文给秋山老师看后,他说:“内容非常出色。加入JBA(日本管乐指导者协会),将论文刊登在纪要上,并安排在会员大会上发表研究吧。”说完便立刻递给我一份推荐人栏位已经签好他名字的入会申请书。
此后,我也偶尔受托翻译教材的中文版,或是惊讶地发现我指导的埼玉县公立学校校歌竟然是“秋山纪夫作曲”,就这样度过了一些时光。再次频繁受到老师直接关照,是在进入2010年代之后。 我开始与亚洲各国的管乐界人士进行各种合作,每年都会去老师家拜访几次,商量事情或进行报告。每次去他家,桌上总是已经摆好了配合我事先告知的主题、并已复印好的资料(如果是与外国老师同行,当然准备的是英文资料)。此外,每次听老师谈话,对于哪一年发生了什么事,他都能流利且毫无停滞地说出来,那惊人的记忆力、人脉的广度以及应对的迅速,总让我惊叹不已。
近年来,无论是为JBA埼玉县分部“埼玉管乐之日”的演讲整理资料(演示文稿和讲义),或是让我指挥的乐团担任讲座的示范乐团,抑或是老师花一整天来听JBA独奏比赛的埼玉县大会,另一方面在APBDA(亚太管乐指导者协会)这一国际活动中,就疫情后重启的部分进行合作等等,能在当地埼玉与国际活动这两个层面上与老师共事,是我莫大的喜悦。
我自许为“多面手(Generalist)型”的管乐人,但如今重新回顾,活跃于指挥、指导、写作、协会运营、国际交流、广播主持、作曲编曲……等极其广泛领域的秋山老师,可以说是一位“多面手中的巨人”。 当然,仅是拿自己与这位旷世伟人秋山老师相比都是一种僭越,我也深知还有许多人与秋山老师有着更深厚亲密的关系。尽管如此,从我个人的视角仰望时,秋山老师对我造成的影响之大,毫无疑问占据了我人生中的大部分。
若说现代亚洲管乐的基础,几乎都是建立在秋山老师所耕耘的土壤之上,这句话一点也不为过。而在定期拜访秋山老师的人当中,若从年轻一辈数起,我应该排得上相当前列。将管乐的世界往更好的方向发展,正是赋予我们这一代人的职责。特别是身为直接接受秋山老师熏陶的一员,为了报答这份恩情,今后我也将竭尽全力致力于此。
谢谢您,秋山纪夫老师。请您安息。







